2011年8月28日 星期日

轉載:談雅然:留港改變命運@明報

專題 > 外傭爭居港權

談雅然:留港改變命運

2011-07-19




10年前,終院判決港人內地領養子女居港權敗訴,談雅然心如刀割,躲在家中痛哭;今天,她走到「傷心地」門前,沒有忘記,也沒有怨恨,最終獲得港府批准酌情留港,她認為「也是個happy ending(好結局)」。(余俊亮攝)

10年前爭居港權敗訴 今法律系畢業

【明報專訊】10年前,港人內地領養女孩談雅然與父母東奔西走爭取居港權,打動無數港人。明天,是終審法院裁定她敗訴的10周年。今天,她站在法院門外,沒有忘記,也沒有怨恨,「現在也是個happy ending(好結局)」——當年港府行使酌情權,她得以獲發單程證留港。同是過來人,眼見20多萬菲傭爭取居港權,24歲的談雅然深信,出生背景不應決定人的命運,法律的改變,可消除社會的不公義。

十年人事幾番新,當天14歲、就讀張祝珊英文中學的談雅然,如今已在港大法律系畢業。當年為她奔波的父母依然健在,但為她發動簽名運動的男生,與她的十年情,卻在今年初終結。唯一不變的是,談雅然依然堅持爭取居港權,依然無悔。

菲傭是社會不公義受害者

「我好慶幸當年有機會留在香港,爸媽改變了我的命運,如果當初不是他們領養了我,今天可能我在東莞做工廠妹了。」自身的遭遇,加上4年法律課程,談雅然表示思想改變了,亦令她對他人的不幸感同身受。

居港滿7年的菲傭,爭取居港權的司法覆核即將開審,回想10年前力竭聲嘶、與一眾港人內地領養子女爭居港權,談雅然坦言,相同的是爭權,目的卻截然不同,「當年我為的是家庭重聚,但今次是因為菲傭留港多年工作,明白本港文化,希望得到居留權,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談雅然沒有正面表態支持菲傭爭取居港權與否,只稱問題的根本在於社會的不公義,「如果菲政府經濟、教育做得好,何須拋夫棄子隻身來港打工?她們也是社會不公義的受害者……最低工資她們不受保障,被人稱呼為菲傭、賓妹,其實她們也很可憐。」她認為,白紙黑字的法律,是道德底線的指標,要不停改變,才可保障人權。

棄高薪厚職 為動物爭權

嚮往民主及自由,每逢六四晚會、七一遊行定必出席,談雅然與其他「80後」無異,畢業後未有投身被視為高薪厚職的律師行業,反而追隨理想為動物爭取權益,在亞洲善待動物組織工作,為世界各地的虐畜個案提供法律意見。她希望可以憑一己之力,喚起港人對動物權益的關注,爭取在法例上追及世界水平。

明報記者 陳家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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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居權女孩長大了 談雅然:民意可改變世界

【記者王家文報道】談雅然,一個湮沒在 700萬人中的名字,不少人可能已忘記這個港人在內地領養的小女孩,曾翻起巨浪。 10年前,終審法院判她無權居港,她在鏡頭前聲淚俱下,打動無數港人為她發聲,終獲居港權。今天,她已在香港大學法律系畢業,推動保護動物,爭取動物福利,「為弱勢中嘅最弱勢發聲」。

香港回歸後,《基本法》條文引起多宗居留權訴訟,莊豐源、吳嘉玲、談雅然等名字,除了是影響深遠的案例,更是一個個有血有肉的故事。 2001年 7月 20日,終審法院裁定港人內地領養子女不得享有居港權,自小由港人在內地收養的談雅然面臨遣返。當時 15歲的談雅然在傳媒鏡頭前聲淚俱下,令很多港人動容,其就讀的學校和同學也發起千人簽名行動,爭取當局讓她留港。同年 10月,她終獲發單程證,可留港定居。

談雅然去年在香港大學法律系畢業後,現任職亞洲善待動物組織( PETA)動物虐待個案及法務主任。她說,要協助弱勢社群,「人權問題、少數族裔都有人理,偏偏動物就係最無聲、最弱勢」。寧棄當大狀,捨身幫動物,有人說她「戇居」。遇上虐畜,她找警察,求助政府部門,「佢哋叫我唔好癲,仲有大把人要理」。

對牛彈琴遇得多,談雅然不輕易言棄。去年她親身到馬來西亞處理一個養鱷場虐待動物個案,向當地政府投訴,指養鱷場違反《野生動物保護法》,當地官員說:「原來係犯法,我哋都唔知。」政府漠視,場主懶理。今年 4月,她向當地傳媒「爆料」,喚起群眾關注,才迫使政府正視和整頓。爭取權益,她 10年前早已試過。
全職為動物爭取權益

「居港權事件,令我知道傳媒、公眾和法律嘅影響力。」居港權塵埃落定後,談雅然變得低調,在大學念「憲法制」時,課程內容有自己的案例,她淡然面對,也很少接受傳媒訪問,「唔想人特別去標籤新移民」。她說中二以來一直有參加六四燭光集會,剛過去的 7.1遊行也有上街。她說,這麼多年來,香港政府也沒變過,「淨係講錢,唔諗人權、自由、民主」。

過去 10年,談雅然以低調換來空間,讓她思考前路,「開始諗人同自然、同動物嘅關係」。今天她為善待動物組織服務,接受訪問,希望能幫動物發聲,「要促使政府為動物權益、福利立法」。若當年被遣返內地,今天的結局會如何?「可能喺東莞做工廠妹或耕田,甚至死咗都唔定」。

談雅然向記者澄清,當年並非獲當局優待,只是因為公眾力量、民意結集,當局才加快審批其早已遞交的單程證申請。今年 10月,她獲批單程證剛滿 10年,這證件讓她至今相信,「民意係可以改變社會,甚至整個世界」。

相關視訊:

2011年8月28日-星期日檔案 居港十年情 1/2




2011年8月28日-星期日檔案 居港十年情 2/2




中一實用文寫作習題:

試綜合上列報導所知,代談雅然寫一封200至300字的信給下列任何一個或一組對象,以表達相關的感謝、希冀和祝願:

1. 她的養父養母
2. 她的老師
3. 她的同學或朋友

上列習作須使用學校原稿紙作答,科目一欄請填上「實用文:私函」。首行起開始寫作,不必抄題,文末須另起一行以括號於右端注明全文字數,如:(218字),或(277字),標點符號計算在內,空格則不計算。



註:談雅然為本校校友,莫月華老師為本校中文科科主任。

2011年8月27日 星期六

轉載:許素細專訪@明報

世紀.HK English Writer﹕專訪許素細:在香港書寫駱駝?

文章日期:2011年08月23日

【明報專訊】訪問素細(Xu Xi)時,她總是用那低沉而肯定的嗓子,細訴著一段接一段的故事。彷彿,在書裏書外,她也是位喜歡以敘事來了解世界的人。寫作以外的素細,少時家住九龍,學成後遠赴美國進修創意寫作。曾在航空公司與報館工作,現在以作家身分走進香港城市大學任教創意寫作。她是中國印尼混血兒,以英文寫作。素細這些身世,究竟會如何影響她的寫作,和她說故事的方式呢?

素細在香港土生土長,香港瑪利諾修院畢業。《紐約時報》形容她是亞洲英語寫作先鋒,並獲提名首屆曼氏亞洲文學獎。

這兩年以來,素細一直想寫一篇關於按摩的故事。她是個無按摩不歡的人,也是尖沙嘴某按摩店的常客。「按摩師有一句術語,叫『做body』,但我一直難以把它譯成英文,所以寫不成那短篇。」素細頓了頓:「後來,我發覺把它譯作to do body是譯錯了。應該把body當成動詞,譯作to body。當我這麼翻譯,就寫好那故事了。」

有一句話:「在可蘭經裏面,是沒有駱駝的」,意思是,在最能代表阿拉伯文化的著作中,是不需要硬生生加插駱駝的。把這句話放在香港,作家應怎樣避免多此一舉的描寫呢?「那麼……」素細笑言:「我以後也不敢以啟德的天空代表香港了。不過,如果硬要把駱駝放進書裏,那駱駝定要比普通的駱駝更細緻、更有意味。」素細直言,過去也讀過一些因太重描繪香港,而忽略了其多元化面孔的著作。她舉英國名作家John Lanchester的Fragrant Harbour為例,認為此書以遊客的角度接觸香港,流於片面。素細補充道:「小時候家住尖沙嘴,當時油尖旺某處掛一個駱駝牌香煙廣告,想起來跟那句諷刺集體官僚決策荒謬的諺語 the camel is a horse designed by committee與現實不謀而合。所以,如果把駱駝擺放在香港,反而非常合適。」

香港缺乏英語文學

可是,和新加坡或印度相比,香港偏未能發展屬於自己的英語文學。在這麼一個二文三語的城市裏,要推動英語寫作,真的那麼困難嗎?「香港的大學,雖然也有以英語為主的創意寫作課程,可是往往因為學院支持有限,難以搞得有聲有色。至於普遍的英語寫作,應該嘗試從香港人的應用英語手。例如中英夾雜的文化,便是香港獨有的現象,我們可以多些墨。」

為了推動香港和亞洲英語文學,素細年多前便協助城市大學成立了全球第一個以亞洲英語文學為主的創意寫作碩士課程(MFA in Creative Writing)。現為該課程駐校作家(Writer-In-Residence)的她坦言:「MFA徹頭徹尾是美國的產物,所以要在香港成立MFA,一定要顧及香港獨有的文化。香港是一個多元化的城市,應讓學生接觸到不同國籍及文化背景的作家。而且,亞洲的工作環境和美國有很大差別,學生難以花大量時間寫作,所以我們的MFA是一個『低修業』(low-residency)的課程,學生一年只需花個多月在校園上課,其餘時間以遙距方式和導師聯絡便可。」

靈感源於母親

素細筆下的角色常陷於異地文化的裂縫。例如,她的長篇著作Habit of a Foreign Sky(左圖) 由Haven Books 出版,就寫女主角Gail往返香港和紐約兩地時的落差。女主角Gail其實取材自她的母親(下圖)。「母親小時候的志願是當醫生,後來二戰中斷了她的學習,當她考上港大的時候已經28歲了。雖然畢業後在瑪麗當化學師學徒,但她最終也當不成醫生。婚後她全職照顧四個子女,以為可以安度餘生,卻又因為丈夫破產而重新投入社會工作。我覺得她那個時代的女性面對種種壓力,她們一方面難以脫離自己既定的角色,另一方面卻懷太多的夢和欲望。所以我想,如果把母親寫進我們這一個時代,她的處境、際遇和想法會有什麼不同?」素細常說自己是個女性主義者,認為女性被社會和歷史規範,只能擔當女兒、妻子和母親三個角色。所以,女主角Gail在書中開始已經失去兒子、丈夫和雙親,素細要寫的就是Gail如何面對這看似絕望的困境,為自己而活。

如果說,一個故事的靈感,往往來自另一段故事,那麼素細的寫作靈感一定不止於自己的生活環境。除了因工作往返美國和香港兩地外,原來素細亦曾遠赴挪威,找尋藝術的共鳴。

「那次有幸申請到作家住屋(Writer's Residence),在挪威旅居了三個月。當時,去挪威是為了親眼目睹畫家蒙克(Edvard Munch)的作品。除了經典作品《吶喊》外,他的繪畫生涯裏也創作過很多自畫像。我以前對自畫像絲毫不感興趣,但蒙克畫卻能通過自畫像的輪廓表現出人的靈魂,在他之前是沒有人能做到的。」蒙克的自畫像對自己往往不留情面。素細花時間研究蒙克的自畫像,就是希望從中汲取寫作靈感。「所有對藝術的追求都像蒙克的自畫像一樣,是一種獨自照鏡的過程。」

也許對素細而言,文字和香港、鏡和駱駝,它們的距離都不遠。

[文/林俊宇 編輯/袁兆昌]


轉載:止庵專訪@明報

世紀.作家印象﹕止庵:嗜書隱君子

2011年8月24日 (三)

【 明 報 專 訊 】 中 國 現 代 作 家 中 有 三 人 可 謂 長 青 , 分 別 是 魯 迅 、 周 作 人 、 張 愛 玲 。 不 論 時 代 幾 何 , 但 凡 喜 歡 中 國 現 代 文 學 的 讀 者 , 總 繞 不 過 這 三 位 , 甚 至 可 說 他 們 是 當 之 無 愧 的 現 代 文 學 金 字 塔 尖 之 人 物 。 不 過 , 除 了 魯 迅 , 周 二 先 生 和 張 愛 玲 很 長 一 段 時 間 從 來 都 是 國 內 文 化 界 的 禁 忌 , 不 允 許 出 版 , 直 到 上 世 紀 80 年 代 才 見 政 策 鬆 動 , 恩 准 「 出 土 」 , 精 光 四 射 。 二 三 十 年 過 去 , 當 年 又 紅 又 專 的 紅 色 作 家 一 波 波 消 逝 , 這 三 位 倒 是 屹 立 不 倒 , 還 大 賣 特 賣 。

尋 常 讀 者 喜 歡 自 是 喜 歡 , 但 也 就 讀 過 算 數 , 至 於 因 喜 歡 而 耗 盡 心 力 研 究 這 三 位 , 則 真 是 異 數 。 不 過 , 大 陸 果 真 有 一 位 頂 級 嗜 書 隱 君 子 , 止 庵 , 非 但 嗜 讀 , 亦 窮 半 生 之 精 力 於 三 位 作 者 之 作 品 研 究 , 給 三 人 每 人 編 了 一 套 目 下 最 為 優 質 的 文 字 集 。

止 庵 , 原 名 王 進 文 , 1959 年 生 於 北 京 , 其 父 乃 著 名 詩 人 沙 鷗 。 或 是 家 學 薰 染 , 止 庵 自 小 愛 書 。 他 清 楚 地 記 得 , 小 時 候 讀 的 第 一 本 書 是 《 十 萬 個 為 什 揦 》 , 那 時 候 「 文 革 」 還 未 開 始 。 7 歲 時 趕 上 「 文 革 」 , 家 中 藏 書 皆 被 紅 衛 兵 抄 走 , 此 後 整 整 10 年 處 於 饑 渴 狀 態 。 據 說 當 時 止 庵 的 最 大 願 望 是 能 有 一 本 詞 典 , 求 而 不 得 , 就 看 《 毛 選 》 後 面 的 註 釋 , 好 歹 也 算 增 長 文 史 知 識 。

10 年 間 , 止 庵 對 閱 讀 完 全 近 乎 一 種 生 理 性 的 飢 渴 , 飢 不 擇 食 , 找 到 什 麼 書 就 讀 什 麼 書 , 完 全 不 成 章 法 。 沒 有 新 書 , 反 倒 練 就 了 一 身 重 讀 深 度 的 功 夫 , 譬 如 一 本 《 水 滸 》 , 他 就 讀 了 不 下 三 十 遍 , 最 後 幾 乎 能 將 其 中 的 篇 章 倒 背 如 流 。

「 文 革 」 結 束 , 止 庵 考 近 大 學 , 專 業 是 口 腔 醫 學 。 不 過 , 即 便 學 醫 , 亦 未 曾 擱 置 閱 讀 愛 好 。 古 人 講 讀 書 可 廁 上 、 馬 上 、 枕 上 , 止 庵 讀 書 亦 是 好 玩 , 自 1978 年 始 , 他 有 系 統 地 閱 讀 文 史 哲 作 品 , 很 多 大 部 頭 的 書 都 是 在 公 車 上 看 完 , 沒 有 座 位 時 就 站 覑 看 , 若 是 車 裏 擁 擠 不 堪 , 就 高 舉 書 本 , 貼 在 車 頂 , 照 看 不 誤 , 如 此 上 下 班 竟 在 公 車 上 看 了 至 少 100 部 書 。 亦 從 彼 時 起 , 他 買 書 不 停 , 如 今 據 說 家 裏 已 存 書 兩 三 萬 冊 。 止 庵 的 生 活 就 是 書 生 活 , 或 者 可 以 說 , 書 就 是 止 庵 的 生 活 , 自 然 得 如 同 呼 吸 。

止 庵 嗜 讀 小 說 、 理 論 、 歷 史 、 隨 筆 等 人 文 類 書 籍 , 尤 鍾 愛 先 秦 、 魏 晉 和 五 四 這 三 個 階 段 的 作 品 。 讀 了 多 了 , 自 然 有 所 感 有 所 見 , 溢 出 筆 端 , 彙 為 書 冊 。 1995 年 他 的 生 活 幾 乎 皆 是 白 天 上 班 , 晚 上 回 家 寫 筆 記 。 有 天 突 然 冒 出 一 個 出 版 商 說 要 給 他 出 書 , 於 是 第 一 本 書 《 樗 下 隨 筆 》 就 這 樣 誕 生 了 。 「 樗 」 是 莊 子 提 過 的 一 種 大 而 無 用 的 樹 , 止 庵 以 樗 為 名 , 既 因 院 裏 果 真 有 這 麼 一 棵 樹 , 也 是 對 莊 子 自 然 適 意 之 人 生 態 度 的 向 往 吧 , 之 後 , 一 路 出 書 不 斷 。

對 止 庵 的 閱 讀 有 至 關 重 要 影 響 的 即 是 魯 迅 、 周 作 人 和 張 愛 玲 。 止 庵 最 早 讀 到 周 作 人 書 是 在 1986 年 , 一 讀 之 下 , 大 為 震 動 。 49 年 之 後 的 大 陸 文 體 幾 乎 都 是 毛 文 體 , 煽 情 做 作 , 周 作 人 那 種 心 氣 平 和 灑 然 自 適 的 文 章 路 數 讓 止 庵 頓 感 別 有 一 番 天 地 。 他 自 述 , 周 作 人 對 其 影 響 最 大 處 即 為 寫 文 章 的 態 度 , 「 寫 文 章 有 兩 種 態 度 , 有 人 寫 文 章 如 談 話 , 有 人 如 講 演 。 講 演 要 調 動 觀 泷 的 情 緒 , 要 煽 動 , 但 周 作 人 說 寫 文 章 有 如 朋 友 間 的 談 話 」 。 同 時 , 周 作 人 深 沉 明 達 的 思 想 亦 令 其 感 佩 不 已 , 例 如 周 作 人 始 終 反 對 「 思 想 統 一 」 , 認 為 「 文 化 與 思 想 的 統 一 , 不 但 是 不 可 能 , 也 是 不 能 堪 的 」 , 可 至 今 我 們 仍 舊 不 明 白 這 段 話 , 總 想 覑 要 統 一 思 想 , 而 很 多 問 題 恰 恰 也 就 由 此 生 出 。

至 於 張 愛 玲 , 止 庵 稱 其 為 塔 尖 上 的 作 家 。 讀 了 張 愛 玲 之 後 , 好 多 作 家 就 不 必 讀 了 。 在 他 眼 裏 , 張 愛 玲 是 不 世 出 的 才 女 , 她 的 中 文 幾 乎 是 現 代 中 文 寫 作 的 標 高 , 而 最 教 人 驚 心 動 魄 的 是 她 對 人 間 觀 照 的 眼 光 是 非 人 間 的 , 有 一 種 殘 酷 蒼 涼 之 美 , 她 告 訴 人 們 不 論 是 誰 , 殘 酷 與 蒼 涼 總 是 人 生 最 真 實 的 面 相 。 而 中 國 最 少 如 魯 迅 、 張 愛 玲 這 樣 的 能 避 免 廉 價 同 情 的 作 家 。

我 們 常 說 「 開 卷 有 益 」 , 這 話 對 初 讀 書 者 或 許 如 此 , 但 對 真 正 願 意 好 好 讀 書 的 人 而 言 未 必 恰 當 。 事 實 上 , 讀 書 更 重 要 的 是 讀 什 麼 和 不 讀 什 麼 , 換 句 話 說 , 讀 書 之 道 , 貴 在 揀 擇 。 而 深 刻 影 響 止 庵 人 生 觀 的 《 莊 子 》 中 的 「 吾 喪 我 」 則 更 教 其 學 會 拒 絕 固 有 的 價 值 體 系 , 不 輕 易 接 受 任 何 現 成 定 論 , 事 事 經 過 一 番 獨 立 思 考 , 這 樣 的 讀 書 才 是 「 我 」 讀 書 。

末 了 說 說 「 止 庵 」 一 名 的 出 處 , 出 自 《 莊 子 . 德 充 符 》 「 人 莫 鑒 於 流 水 而 鑒 於 止 水 , 惟 止 能 止 泷 止 」 。 取 這 名 字 , 是 要 「 告 誡 自 己 要 清 醒 , 不 囂 張 , 悠 覑 點 兒 」 。 明 人 張 潮 有 言 , 「 能 閑 泷 人 之 所 忙 者 , 方 能 忙 泷 人 之 所 閑 」 , 安 居 書 齋 的 止 庵 看 似 退 居 一 隅 , 其 實 埋 頭 讀 書 的 他 反 倒 比 奔 競 躁 動 的 旁 人 獲 得 更 多 。

[ 文 . 周 行 ]